萧子窈有些纳罕。
“别的什么话,你还说了什么话?总之,你说的话我都担心,动不动就是打啊杀的,说卸别人的一条腿都好像你要帮郝姨杀一只鸡那么容易,真不知你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得。”
沈要于是张了张嘴,哦了一声。
“就是那句。”
“‘你又不喜欢他’。”
“我可以说吗?这种话。”
他面上依旧木无表情。
偏生萧子窈却瞧出来了,这呆子正摇着尾巴等她许诺,只要她肯应一声、说一句可以,如此,之于一条狗而言,便已是非常非常足够的了。
她没太吝啬,所以便顺势挠了挠沈要的下巴,然后就见他微微仰头,露出一节喉咙突起的颈子,还偏着头望定她去,那眼光很蛇,是自上而下却不居高临下的、窥伺的眼睛。
“唔,那句话倒是没什么问题,你可以说。”
她笑语嫣然,“但是呢,这种话,你自己说没什么说服力,哪有人说某某某喜欢自己而不喜欢别人的,那太自以为是了。”
“——那我自以为是了吗?”
是时,沈要只管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其实那意思简直再明显不过了,她都听懂了,却还是放任他开口。
“那你。”
“喜欢我吗。”
“六小姐。”
自然是喜欢的。
——萧子窈心说,却不肯直说,所以便绕着圈子说道:“我想了一个别的办法,可以你不用说话的办法,你要不要听?”
“听。”
“就是以后,要是再遇上这种情况,你闭嘴,换我来说。”
她笑笑,指尖尖细,挠人的时候便无可避免的带着些藏在痒里的痛,那感觉太过刺激,沈要于是重重的吞咽了一下,喉咙滑下去又顶上来,她仍是笑。
“……六小姐要说什么?”
“我就说——”
萧子窈微微一顿,“我就说,‘我喜欢的人又不是你’。”
沈要眼光一动。
“没有下半句了吗。”
“没有啦!打发别人,这一句话就够了。”
“那你也不要说了。”
沈要就道,“下半句话,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说。”
自私。
他其实一点儿也不介意萧子窈在外面说起他来。
倒不如说,他反倒是喜欢她多提提自己的,仿佛那三言两语便可以让他多活一天似的,那感觉就像吃饱了饭,就像幸福。
唯独他不愿萧子窈笑的时候被旁人看见。
那太讨厌了。
想剜掉所有人的眼睛。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谁知,他正还想着,厢房外面却有人敲了敲门,说话的是个女声,恭恭敬敬的,很衷听,却惹得他尤其心烦。
萧子窈立刻收回了手去。
“请进。”
那人于是推门而入,手上端着金盘,上面平放两枚金笺,绘鳞纹,取金鳞岂非池中之物之意。
“军长夫人,这是您方才拍到的,等散会自会有人将戒指送来。”
“行。”
萧子窈道,就信手掂了掂那金笺,又问了一句,“哎,你们今日压轴的是什么东西,可否透露一二?”
“回军长夫人,这个说不得的,不如您再等等,反正就快到了。”
口风倒是挺严。
萧子窈笑了笑,便招着沈要丢来两张纸钞,只管云淡风轻的压在了那金盘里。
“我没打算抢拍。”
她语气温和,并不咄咄逼人,那人微微颔首,便垂眼听着。
“我只是好奇,最近战事繁多,四处的珍宝很难运送,所以我就猜这压轴的物件应当是出自岳安本土的——却不知是哪方面的东西?”
既不强求又循循善诱的一番话,那人听罢,终于有些松动,于是便压低了声音回道:“回夫人,其实,这次的东西不是我不肯透题,而是这次的东西实在有些邪门……”
“邪门?”
萧子窈十分纳罕,“莫不是什么神佛玉像?”
“是也不是。”
那人一顿,瑟缩着,福了福身,“其实就是个泥塑的金童玉女像,听说是之前城北村子里祠堂收来的,说是好物再灵不再贵——反正、反正,夫人,我就只知道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