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心有茧子,酥酥麻麻的,宁晓芸身子免不了又颤了颤。
“好了好了,莫委屈了,是我失了分寸。”他低喃了一句,轻声哄着。
薛灵祈本以为自己对她格外耐心,能等到他的猫主动。殊不知这小人儿倒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明明整日里对着他笑颜如花,却总觉得她心思飘忽。
他也说不上为何,近来种种,让他有了几分焦躁不安,好像只有将她拴在身上,才能缓解那一点不安定。
故而,今日他急了。
宁晓芸紧绷的弦方才松下来,抽抽噎噎道:“侯爷惯会欺负人。”
她还想借机给薛灵祈增点愧疚,却见他骤然捂住胸口,薄唇抿得甚紧。
她捏着他衣摆的手一紧。
刚要开口,突然他推开了她,蓦地吐出血来。褐红色的血迹登时溅在宁晓芸衣衫上,染了一片。
宁晓芸心下一咯噔,愕然瞪大眼眸,忙抬手去擦他唇边血迹,“侯爷没事吧?”
“无妨。”他抬腕先一步缓缓擦去血污,闷声道。
薛灵祈揽着她的手松了力道,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下马背。
“你去唤卫凌和小乙来。”他双手背在身后,声音暗哑而干涩。
宁晓芸一时也惊慌了,想也没想就往马场边缘跑。
见她身影远了,薛灵祈才松开紧攥的手心,倏尔背过身去,捂住嘴咳出一大滩血迹。
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捏碎一般,疼得手腕微微发抖,整个人不得不盘坐在地上,强行运力,慢慢调理内息。
纵使与这蛊毒共存了十个月,也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般难以捱过。
他眉头皱起,鬓边被冷汗浸透,一滴汗水顺着紧致下颌线缓落,落入微松的领口中,顺着锁骨没入衣衫里。
薛灵祈冰凉的指腹掠过唇边,将剩余的一点血色抹在唇瓣上。
他苍白的双唇染了颜色,看着若无其事。
唯有他自己知晓,这放纵一回的代价有多重。
崔卫凌和燕小乙过来的时候,就见薛灵祈闭着眼坐在地上,额上一层密密薄汗。
二人皆知道他中毒之事,也慌了神,忙上去扶他。
薛灵祈缓缓睁眼,将燕小乙的手从胳膊上拂去,“本侯无碍,只是骑马有些不适。”
崔卫凌和燕小乙见他慢吞吞站起身来,身形略晃了晃,继而又强行稳住。
“哥,你这蛊毒发作愈发厉害了,可不能再乱来了。”崔卫凌小声道。
燕小乙也蹙紧了眉,“侯爷,还是先回府,让孙大夫看看。”
薛灵祈沉默良久,薄唇紧抿,看向一阵风似的冲过来的少女。
跑得还挺快。
转瞬间宁晓芸已经跑到了跟前,目光凝聚在薛灵祈俊朗面容上。
“侯爷,咱们快些回府吧。”她上前去拉薛灵祈的袖子。
薛灵祈将她的手摘下来,神色平静道:“无妨,你且去玩罢,让小乙带着你。”
宁晓芸皱眉,“侯爷方才病成这样,妾身哪里还有心思学骑马?”
他刚才那样,必定是蛊毒发作了,那毒……可凶狠着呢,也不知他受了多大的苦。
她心情低落了些许,小声道:“妾身不学了,回府找孙大夫吧。”
薛灵祈慢腾腾道:“已过去了,不碍事。倒是你,半途而废算什么?”
宁晓芸眯起眼,眸光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再到精致的五官,最后是轻抿的双唇。
……瞧着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了,唇瓣尚且有血色呢。
左右是他非要带她来马场的,若是真不学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早就想跑路?
她思索了片刻,轻声道:“那,侯爷和崔小将军去歇着,妾身再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