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第一缕光会照向哪里,这一点没人知道,但最后一缕光会落向哪里,恐怕就是临江城了。
临江城临江,临的是金潮江,据说此江通海,所以常常有浪袭来。
而此江甚大,大到足以落日,当夕阳照再江面时,浪潮也如同金色一般,煞是好看。
安华年赶到临江城时已是中午,他行了一夜早已是筋疲力尽,何况昨夜杀人太多,此时已是有些体力不支。
安华年现在只想找一家酒馆,痛痛快快的大吃一顿,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也巧,安华年一抬头,见是一家名叫“花记”的酒楼。
这酒楼很大,想必厨子的手艺不怎么样,否则这大街上如此多的人,怎的他家却这般冷清。
安华年扶着墙走进了酒楼,他前脚刚迈进去,跟着便听到里面有人惊呼。
原来,是三个人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一个是店伙计,惊讶的望着自己,嘴巴好似能够塞下一个馒头。
一个像厨子,胖的与陆钟林有一拼,右手满是老茧,看来常常使刀。
至于最后一个,则是一位年约二十的女人。
女人盘着江湖发髻,一根竹簪是她唯一的首饰,不过如此倒也显得飒爽。
店伙计将手巾朝肩头一搭,似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安华年,他笑问道:“小客官,你这是吃多了?”
“我都快饿死了。”安华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跟着一屁股坐在了下来,拍着桌子说道:“好酒好菜准备着,先上一盘酱冷肉。”
自他说完,三个人谁也没有动,就在安华年要发怒之时,那店伙计不禁笑道:“小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吧?”
安华年哪有力气与他扯皮,他摆了摆手,虚弱道:“不用虚礼,先上吃的。”
“小客官,我……”
不等店伙计多说,女人却是一伸手将他拦下,她小眉一蹙,说道:“不对,这人是饿的,先给他些吃的。”
女人应该是老板,又或者老板娘,听她发话,店伙计很是麻利的动了起来,没有眨眼的工夫便上了盘冷肉。
这盘冷肉一半是牛肉一半是鸡丝,牛肉选的是上好的腱子,酱卤味不重,反倒托起了牛肉本身的香味,鸡丝也不错,撕成鸡丝后经老锅熏蒸,滋味都渗进了肉里。
其实也无需过多说,安华年一通狼吞虎咽的,哪里还能尝出是甜是咸。
待这一盘冷肉被他三两口搁进肚后,安华年这才拍了拍肚子,很是舒坦的笑了起来。
他这边在笑,店伙计却苦着一张脸,他看了一眼女人,女人也朝他点了点头。
“小客官。”
“嗯?”
店伙计苦笑道:“小客官,咱们也不知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安华年揉着肚子笑道:“这话说的,你这肉也算是救了我,怎的会是害了我。”
说完,安华年看向厨子,笑道:“再随意来几个菜。”
“还吃呢,呵呵。”厨子没有动身,而是朝着女人哼笑了一声。
安华年瞧着不解,越看越是觉得怪异,忍不住问道:“不可以点菜?”
女人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摇了摇头朝他走来,同时说道:“小客官,你闯祸了。”
“鱼有吗?想吃鱼了。”安华年全然不去理会,自己刚刚经历了生死,还有什么比这祸严重。
女人不禁被他气笑了,无奈只好说道:“小客官,我这家店被此地的一位恶霸看了上,为了逼我们离开,他规定不许有人来我店吃饭,否则便会被他收拾。小客官,这冷肉我不要你的银子,但我要劝你一句,赶紧逃命吧。”
“虾呢?虾有吗?”
“……”女人,厨子,伙计,三个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
也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安华年根本就是个聋子。
但想来他不是聋子,因为一声喝骂,吵的他皱了皱眉头。
酒楼门口,一个二十出头的富贵小胖子,带着一群家丁模样的人闯了进来,并大摇大摆的坐在了安华年的旁边。
安华年瞥了他一眼,心中无比想念起了陆钟林。
“人家问了,虾有吗?咱们临江城最有名的就是‘火虾’,快给小客官上一盘呀,这顿算我的。”小胖子很是好说话,一对眼被肥肉挤成了两条缝,再笑起来,便彻底看不见了。
慈眉善目的小胖子,突然将头凑近了安华年,眼中似乎藏着杀气,但很难叫人看见。
“外来的吧?”
安华年笑了笑,伸手将他的头拨到一边,并喊道:“退!小爷不吃猪头!”
他这话说完,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店伙计更是吓的双腿发软,好似随意都要跌倒一样。
那小胖子被他推到了一边,并未发怒,也并未动,他隔了一阵,缓缓的又将头缩了回来,跟着摸了摸脖子,他笑道:“很好,很好,太好了。”
安华年突然双手一抬,抱住了那小胖子的脑袋,似挑拣货物一样的打量着,忍不住叹道:“猪头还不错,给小爷烧一个吧!”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