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弦“噗哧”一笑,提了提手中的剑,与他一同跟了上去。
汉子们走了很远的路,看来那女子也逃了很远的路,约莫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这才耳畔里隐约传来了嘈杂声。
就在山林之中,赫然藏着一座庄子,不过那庄子大的吓人,称之为城也不过分。
在这城门之上,两个古篆体的大字刻在上面,幸好安华年有些学识,勉强认出了那是“逍遥”二字。
城门前,两个守卫看着汉子们归来,同时朝他们大笑不已,其中一个守卫笑道:“李老虎,你这次可是打了眼吧,以为是燕子,结果却是只鹰。”
为首的汉子很壮,既然他开了口,那么说明他就是李老虎。
李老虎哼笑一声,说道:“即便是大鹏鸟,老子也照样抓她回来。废话少说,快快打开城门,这只耗子咬了舌头,得赶紧找刘神医去。”
守卫们说着笑的便打开了城门,放任汉子们走了进去,等他们刚要关上城门时,却忽的朝远处眺望,正瞧见了一队马车朝他们而来。
这队马车有些特殊,不是商人们拉货的寻常载具,而是贵人们所乘的华贵车辕。
行到城门口时,车队缓缓的停了下来,那两个守卫赶忙迎了上去,似笑没了眼一样。
安华年听不到车中人所说的话,但却能听到两个守卫的话,大概也是些“蓬荜生辉”“大人远道而来”之类的话。
安华年与秋思弦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点了点头,二人虽然没有交流,但却都知道对方的心中所想。
混进这队马车之中!
“您的牌子。”守卫递进马车中一块牌子,这牌子通体金黄,入手极重,想必是黄金所造,也真不知这城中的主人是何等身份,竟然如此的舍得。
马车之内伸出一只手来,接过金牌看了看,上有“丙七”二字,。
“算你伺候的好,爷提醒你一句,第三辆马车里可是位大人物,他喜欢吉利些的数字。”
能做守卫的,无一不是生了一对亮招子的人精,他登时眼珠一转,千恩万谢的说道:“多谢大人提醒,敢问大人,那位大人物是皇家还是官家?”
马车之内的人见他追问,不禁有些愠怒,那守卫生怕他误以为自己在探底,便赶忙解释道:“若是官家的,小的发块‘八’,若是皇家的,小的发块‘九’。”
“哈哈哈……”守卫的话将他逗得一笑,也暗道一声“懂事”。
马车之内的人说:“你发块‘九’好了。”
守卫连忙点头称谢,不忘又找补了一句:“不管是八还是九,也都在七的后面。”
“哈哈哈……”
这队马车进了城,当城门关闭之时,只见后两辆马车的下面,各自滚出一道人影来,那人影就好似两只大兔子,又飞快的藏进了胡同之中。
安华年喘着粗气苦笑不已,他说:“若是知道这城是瞧身份进人的,我大大方方的进来多好。”
安华年说的有些道理,莫看他无官无职,皇帝的世袭诏书也未下,可单凭北安王独生子的名头,这天下间尽可去得呀。
秋思弦此时倒是来了聪明劲,她掩口一笑,说道:“你忘了,咱们可是在逃命。”
此城名为逍遥,取自《楚辞·九章·哀郢》中的“去终古之所居兮,今逍遥而来东。
最初名为逍遥山庄,后扩之为城,又称逍遥城。
顾名思义,城中一切,只为逍遥。
街道之上,空无一人,有红绸铺路,有女婢撒花。
两旁无居住,皆为商贾,有莺歌红阁,有骰子赌坊,最醒目的,当为城中央的一处。
那里是一片大池,池中的浊汤散着酵香味,想必是酒。
几十人置身于酒池之中,男女嬉戏,不时有丝竹音奏起,岸上摆放着各色肉食。
不过有一点倒是奇怪,男人们皆戴着面具,面具之上写着“甲二”“丁三”之类的号码。
安华年与秋思弦伏在一座屋的屋顶之上,看着眼前的一幕,秋思弦不禁红起了脸,因为那些男人们着实有些不雅,衣衫何止为不整,近乎不剩……
秋思弦狠狠的啐了一口,她道:“想必那姑娘定然是从这里逃出来的,也不知这城主是何人,若是叫我寻到,必将他万箭穿心!”
秋思弦见安华年不接他的话,她刚想回头叫他,却见安华年紧盯着酒池肉林,那对凤眼呀,久久的拔不出来。
忽的,安华年身子一震,随时七月的天,可他却被一道寒凉所惊醒,他猛然回头看向秋思弦,见她似老虎看兔一样的看着自己。
“我……”
“不用解释。”秋思弦冷哼一声,心中许是早已将安华年骂了个遍。
安华年笑了笑,正想说句玩笑逗她开心,可还没等开口,便听她先悠悠道:“那本来就是你的生活吧,呵呵,你们都是一种人,只是我没见过世面而已。”
安华年怔了怔,遂即被气笑道:“你骂谁呢?”
秋思弦将头别到一旁不去理会,安华年毕竟年岁也不大,被她这般一激,忍不住也怒气上涌。
安华年本以为,这几日相处下来,彼此是超越了朋友的生死之交,可她的一番话,却深深的伤害到了他,怎能令安华年不恼火。
“我说错了么?”
安华年嗤笑道:“不,你没说错,皇帝都怕我安家三分,这逍遥城算的了什么,在北地,我们都是光着屁股上大街的,你这样的山野丫头,在我们北地都不许出门。”
秋思弦回头一望,她凝视着安华年的脸和眼,也不知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一团烟,否则怎么会叫自己的眼眶发红,她趁着自己没有哭出来,转身自这屋顶跃了下去。
安华年一声“你”字还没有传出,早已经不见了秋思弦的影子,只留他一个人待在屋顶,可惜现在是白天,没有月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