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二进二出,比北街那个宅子小了点,不过本来人口就简单,何况这地段寸土寸金。
溪风知道,秦浚有自己的钱库,全是前几年游历时,不知道做什么攒的钱银,已经许久不曾用过侯府本来的钱,她猜这次,秦浚也定没花侯府一分钱,要购置这样的宅子,自是不易。
如今他食朝廷俸禄,听得那老仆叫他“大人”,真有点寻常夫妻的感觉。
尤其是,在她一声“奴婢”刚出口时,秦浚用食指点了点她的下颌,道:“换一个。”
溪风眼睫微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秦浚则说:“日后,你不用自称‘奴婢’,便称‘我’。”
他暗含期许的模样,比她还要期待,她能早点摆脱这两个字的桎梏,溪风的心一下就软了许多,她嘴唇翕动着,最后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字节:“我。”
不是奴婢,是我。
这里没有世子爷,只有状元郎、翰林院编修秦浚。
秦浚倏地一笑,灿若天边的星辰。
这一刻,溪风也禁不住,跟着弯起眼睛。
她想,若是白日他去宫里当值,她则在家做点绣样,亦或者看看能不能从茶方里生钱,补贴家用,夜晚,他下值,她做好羹汤等他回家,两人坐着吃饭,聊聊一天的事。
没有什么繁琐的规矩,没有身份的枷锁,这就是家。
溪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接连吸气呼气好几次,才慢慢淡掉。
不该如此,她默默告诉自己,奢求越多,希望越高,失望则会越重,生活里,压垮一个人的,往往是求而不得。
这么多年,她之所以能守本心
,却也仅仅是因为,她想好好活着。
她轻轻抚摸着寝被上,鸳鸯戏水的纹样,心思却一点点收回来。
这一日夜晚,他们又是同床共枕,不过,秦浚没有越过那条线,她也没有。
第二天,秦浚休沐,一大早就回了侯府,下午酉时之前,烟雨和夏月,两人就从琳琅轩来到东门街的宅子,还带来不少行李,再加上白羽,半个琳琅轩的人都在这了。
至于两个小丫鬟云蝶、秋月和赤霄,则留在琳琅轩打点。
烟雨说:“竟没想到,世子爷说搬出来,就搬出来,要不是白羽跟我说,我怎么都不信。”
溪风想了想,问:“侯府怎么样,世子爷是否,是叫侯夫人迁怒了?”
烟雨“咳咳”两声,忍了忍,还是说:“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毕竟以后这些事,就和咱们无关了,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