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头,已经穿妥一身艳丽华贵新嫁娘服饰的杨芸正在喜婆的陪伴下安静坐于一旁,出阁前的一些仪礼都已经完成,就等着最后吉时拜别上轿。此刻稍有空闲,见景宁王妃入内,便由喜婆丫鬟搀扶着立即起身过来拜见。
因李承恩是她以请教皇家规矩的借口请过来的,这时候便不免要真的要请教上几句,李承恩也是心底庆幸自己近日还真的有仔细看过那本册子,回答时便也力所能及的解说详尽。但说的人认真仔细,听的人却未必入心。
只因为皇家的规矩非宫内人不能旁听,喜婆丫鬟等在跪拜起身后,就自行退到了角落处,同在屏风后的几位夫人也都是远远以目光观望着,并不走近。此时此刻,两人相对而站,身侧皆再无旁人,杨芸一时再难控制住心中情意,忍不住就打断了李承恩的话,哽咽着低声轻唤:“表哥……”
站在她面前的英武男子即使一身双妻服饰,也丝毫不损他男儿气度。
他高大俊朗,器宇轩昂,明明是双妻规制的高挑马尾和额间抹带,不仅没有给他添上半分娇媚女气,反而让他尽显飒爽英姿,凭添一抹动人风采。
这样的李承恩比起那高冠文士,多了几分潇洒,比起那粗野豪杰,又少了一份鲁莽。他几乎就是所有女子在话本里和梦境中找寻过的那一个英雄良人,更是她杨芸自少时一见便倾心相许的心仪夫君。
只可惜……
“表哥,娘亲说我这桩婚事是托你办成。可我不懂,为何表哥不让我干脆进了景宁王府,却是让我去了那寿昌王府……”
李承恩微微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他低头看向眼前眉睫轻愁盈盈含泪痴痴望着他的绝美女子,沉吟一番后到底也只能找出了一个世俗的劝说理由:“景宁王不喜女子。而那寿昌王斯文俊秀,脾性温柔,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可是表哥理应知道,我之心愿,是只愿能得与表哥朝夕相处……”
“慎言。”
“表哥……”
“若无其他要问的,便让丫鬟婆子们过来准备吧。”
李承恩是真的怕了她再说些出格的话,他到底不是原身,此身若还能再做男儿,亦不愿轻易多惹情债,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景宁王妃,说得再多也不过是徒惹烦忧。
“可是表哥,那日你还说过我们今生有缘无份,若有来世……”
“今生未尽,你又何苦惦念来世?何况若真有来生,我可能投在一名乡野村夫的家里,家徒四壁又无依无靠,风餐露宿还要从军千里……,那般情境又如何抵得过你如今的万般锦绣、富贵荣华。”
“可若是能与表哥结为连理,便是荆钗布裙、吃糠咽菜,我也甘之如饴。”
“你……”
短短几句话未尽,前院鞭炮声突然响彻天际,这是上轿的吉时到了。候在月洞门外的家丁们也急忙跟着点燃早就准备好的长竿鞭炮,一时前院后苑整个府邸周围都围绕着振聋发聩的鞭炮声。
李承恩因此便咽下了原本想要规劝的话,但杨芸却是趁着各位夫人们一时都拿起手帕捂耳朵躲闪动静的这刻,更趁着喜婆丫鬟们转身去拿喜物的瞬间,突然就扑入了李承恩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