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泊言有些吃惊。
“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像是提前知道有人刺杀一样。”周钧庭补充道。
“您……您不会怀疑他吧?”周泊言这话问出口,自己都觉得滑天下之大稽。
“这么一大摊家业拱手给他都不要,老子倒盼着他夺权呢。”周钧庭疲惫的往沙发上一靠:“瞧他那德行,杀只鸡都费劲。”
“那倒也是,”周泊言点头,“难道是,病情加重了?”
“他这病也有些年头了,一直用药物控制的不错,”周钧庭百思不解,“最近是没吃药还是吃错了?”
周泊言接不上话。
“我告诉你啊,你爹不对劲,想必是又要带什么女人回来……”周钧庭说着说着,觉得自己揣测的很有几分道理,便又肯定了一些:“一定是天津那个新出道的明星,叫什么鸟的,跟你年纪差不多大。”
“鸟?”
“演过《做舞女的悲哀》,那个什么黄鹂鸟。”
“黄莺儿?”周泊言猜测。
“对对对,这个女人背景不简单,多少政客为她一掷千金,呵,学人家玩明星,到最后还不知道谁玩谁呢。”周钧庭煞有介事道:“我是不会松口的,但你母亲耳根子软,你可替她把好了家门,别什么三教九流都弄到家里来。”
“是。”周泊言点头的答应着。
被父亲和儿子“欲加之罪”的周昊此时正在补觉,他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了。自我感觉任务完成了大半,周钧庭没有遭到刺杀,周泊言也不用小小年纪继承帅位,他有大把时间了解和干预周泊言的成长,如果周钧庭可以再活十几年,就更加不会有通敌卖国的事情发生了。
兵不血刃完成使命,我可真是个天才!
周昊这样想着,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吸完鸦片也未能精神片刻,沾枕头就睡。
齐兰玉怔怔看着他,一脸疑惑,丈夫常年失眠,一向需要药物助眠,眼下去外间取个药的功夫居然就睡着了?
正在愣神的片刻,有人敲门,齐兰玉轻轻打开房门,见是儿子周泊言。
“妈,我爸怎么样?”
齐兰玉将食指竖在唇边,生怕他惊醒了神经衰弱的丈夫,可那均匀的呼吸和微弱的鼾声昭示主人已经沉沉睡去。
“刚睡下,什么事?”齐兰玉问。
“威廉大夫来电话,讨论我爸戒烟的方案。”周泊言说。
他接到这通电话有些意外,爷爷说父亲提出戒鸦片,他只当是父亲一时兴起的玩笑话,谁知他真的联系了医生。
“你爸睡会儿觉不容易,你看着办吧。”传统女性讲究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齐兰玉却早早形成了依赖儿子而非丈夫的习惯。
“嗯,那我看着安排。”周泊言仍是独当一面的模样,只是略显稚嫩青涩。
清晨,周昊被一阵骚乱声吵醒,拉上被子闷头继续睡觉,他不想起床不想去督军府只想摆烂。
在现代社会尚可以凭借勤劳和智慧做生意帮一个小家庭脱贫致富,在民国他能做什么,又能改变什么呢?要知道世界潮流浩浩荡荡,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啊!
“爸。”周泊言闯进来,拉开了周昊的被子:“不是答应了爷爷要做正事吗,今天不去督军府了?”
“去什么督军府啊,你爷爷都没事……”周昊睡眼惺忪,差点把实话说出来,赶紧闭上嘴,抓着被子又要蒙头。
父子两人争夺起来。
“泊言,不可以对爸爸这样无礼。”齐兰玉已经梳洗完毕,走进卧房制止。
“知道了,妈。”泊言嘴上答应着,却还是紧紧抓着被子不松手:“爸,还戒烟吗?”
周昊清醒了几分,从床上坐起来,凌乱的睡意蓬乱的头发与儿子一身整肃军装对比鲜明。
“戒。”他点头。
周昊对这件事的态度是毅然决然的,晚清时期的老照片里吸鸦片的男男女女,骨瘦如柴如行尸走肉一般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这种毒物的恐怖之处在于可以在欢愉中慢慢蚕食人的身体和心智,也正因大量鸦片的流入,国人被冠上“东亚病夫”之名。
他就算一枪结果了自己,也决不甘心受鸦片控制。
“那就得罪了。”周泊言浅浅一笑,忽然正色道:“带走!”
一群卫兵闯进卧房,将周昊从床上扛起来就走。
周昊彻底清醒了,他挣扎着,叫骂声萦绕屋顶:“周泊言,小兔崽子你疯了吧,敢绑架你爹……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