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喃着。

叶凡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崩坏。

谎言不会伤人。

真相才是快刀。

哪怕大梦仙尊憎恨他、敌视他，叶凡都无所谓，能风轻云淡……他这一生，如履薄冰，背的锅太多了，伴着黑锅是许许多多的敌视与仇恨，不在乎再多个谁谁谁来怨恨他。

即使这个人很特殊，是真正的另一个他。

但，大梦仙尊此刻这么一说，一副释怀、同情的样子，他反倒绷不住了，垮起个批脸。

“……我想，淋过雨的我，应该为你撑起一把伞……”

大梦仙尊说道，让叶凡的表情变得无比复杂。

甚至，可以说是受宠若惊。

在踏上修行路后，尤其是那沟槽的苦叶派建立之后，这几乎是第一次有人对他释放最纯粹的善意，还是出自一个与之可以说不死不休的敌人身上！

“为什么？”

叶凡忍不住问道。

“我只是……不想让属于我的悲伤，在另一个我的身上重演。”

大梦仙尊低语，“三世铜棺的主人，以无上神通颠倒天地纪元，重启现在未来，而这门神通，正是……大梦万古。”

“曾经我要面对的问题与困难，这一次轮到你来面对了！”

“哪怕你很强大，很非凡，曾经超脱的经历赋予了你超然的特质，纵然时光重启，也能够不沉沦在其中，保存下心中最珍贵的记忆……可也仅此而已了！”

“再多的事情，你也做不到了……”

“这份失去一切的痛苦，将长长久久的纠缠在你心中，连映照都做不到……”

“毕竟，映照只是‘再现’，是将过去已有的人与事重现，而非是‘无中生有’。”

“当三世铜棺主人的疯狂行为成功，许许多多的人与事都会永远消散，是‘不曾发生过’，又谈何再现？”

“所以我想，你会很想阻止祂，并且需要一份特别的力量，一份特殊的经历，是如何在大梦万古的掌控下，打破生灭轮回，超脱而出，并给那大梦万古的主人一巴掌，将祂抽醒……”

“它就在我的身上，在我的心里。”

大梦仙尊平静道。

叶凡嘴角生硬的抽动着，他低声道，“我跟你讲，我才没有什么最珍贵的记忆，很多过去已有的人与事，消散……就消散了吧！我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什么‘苦叶’啊！”

“我巴不得根本没有发生过！”

他干巴巴的说着。

只是，大梦仙尊只是平静注视着他，不再言语，无尽光雨自祂身上散开，伴着一颗道果的崩开，全都在馈赠。

叶凡的话音渐渐低沉了下去，最终没有了声音。

他默默的聚拢那些光雨，光雨中蕴藏了许许多多的信息，都是大梦仙尊曾经的记忆。

在一次又一次大梦万古中轮回，这是一场仿佛永无止境的地狱之行，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一切消散，包括挚爱，包括亲朋。

一开始，他无法接受，不能接受，并在下一次大梦万古的启动、世间的再现时，竭力去做些什么，重现曾经，映照前尘。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而最痛苦的，莫过于在他做这些努力的时候，那些轮回的世间中，他的亲朋，他的故友，都相信他，支持他，信任他……但他最终还是失败了，什么都做不到。

他愤怒，他沉默，他疯了！

他仰着头，看向冥冥中，沙哑着嗓音呵问苍天，为何有这么多的苦难？！

他又该……何去何从？

苍天不语。

却有一尊魔祖走来，面对着他，亦没有言语，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心。

他看着，久久不语。

最终，在虚无缥缈的幻梦中，一尊天帝，选择了背负那无数曾被毁灭在虚无的世间，用自己的心去铭记，去刻印，将整个世间的每一寸山河，每一段光阴，每一个生灵，那所有的悲欢离合，那一切的红尘兴衰，全都烙印在自己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