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蹭起身,想越过纪景去碰水壶,下一秒手就被握住了。
“喝水吗?我给你倒——”
秋晚月反手捏了捏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眼泪有些心疼:“是该喝水,不过不是我喝,是你喝。”
纪景泛着血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仿佛能什么都不做,就这样一直看着。
秋晚月无可奈何松开手,轻轻推搡了一下。
“发什么呆。”
纪景如梦初醒,也不管水壶里的水烫不烫,倒进杯子里就是一顿猛灌,还狼狈地不小心被水呛到,捂着嘴低声咳嗽起来。
秋晚月轻轻给他拍着背:“我答应过你的,不会让自己受伤,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纪景,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
纪景咳嗽到脸都红了,像是忍无可忍,侧身将身边人拥紧怀里,手臂微微颤抖。
他在拼命克制自己的力度,想要将她紧紧抱住,却又舍不得太用力。
纪景的声音嘶哑:“我只是,不想从别人的嘴听到你的消息,不想第一时间赶不到你身边,不想再看到你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有很多不想,阿月。”
秋晚月眼睫一颤,仰起头将脸颊贴着他温热的颈窝,感受着他正在猛烈起伏跳动的脉搏。
她想跟纪景保证,很快就会结束了,可事实上,这句话到了嘴边,就像是无法说出口的禁言。
秋晚月唯有缄默。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无端升起些死寂的意味。
半晌后,纪景退开了些,幽黑的眼眸就像是要看进秋晚月的心里。
“我都明白的。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不管你想去哪儿,想做什么,我都会替你守好秋家。”他顿了顿,下颌绷得很紧,像是跟自己做了最后的妥协,“所以,你要记得回来。”
秋晚月弯了弯眉眼,她神情认真地伸出手,像他们小时一样,手指悄悄勾住纪景的小指。
两道相交的光影垂落在地上,约定无声的誓言。
……
哄好了纪景,秋晚月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吴邪他们呢?”
闻言,纪景牵起的嘴角瞬间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纵使心中百般不愿,也只能开口。
“回吴山居了。”
绝对不是被他看着生气碍眼赶回去!
——
秋晚月顶着纪景沉得滴水的面色,一出院就赶去了吴山居。
她答应过吴邪的,等他们从地下出来就会向他解释,没道理出尔反尔。
秋晚月抬手正准备敲门,就看见王胖子蹑手蹑脚地推开大门,在自个儿家搞得跟做贼似的。
王胖子轻轻掩上大门转身,先是看见了淡蓝色衣袂一角,然后就是柔韧纤细的腰部,再往上就是——
秋晚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身后还跟这个冷面神一样的纪景。
“胖爷这是干嘛呢这是?”
王胖子先是一惊,随后眼里迸发出惊喜的神色,开口道:“月月!你怎么过来啦?怎么不好好多休息休息,昨天你把我们几个都吓坏了。特别是天真,你是没看见当时他那小脸煞白煞白的,看着我还以为你过去了——”
闻言,纪景的眼神霎时变得不善起来,浑身散发着冷意。
王胖子也意识到不对,连忙道:“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说罢就忙不迭对着周围空气拜了拜。
秋晚月倒也没生气,反而看得忍俊不禁,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了,笑了笑道:“我就是太累了,没什么大事。”
王胖子咂了咂嘴,回想起那个场景:“也是,毕竟那么大个钟,那么大条鱼呢。”
纪景对于在杨家老宅里发生的事大概知道一些,看着王胖子的眼神多少是有些嫌弃。
啧,没用的人。
王胖子不想跟秋晚月身边的人起冲突,在医院时这人不管是脸色还是语气态度都比现在难看多了,他自知理亏一一都忍下来了,现在索性就假装自己看不见,也没什么难的。
秋晚月没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探了探头,看向门内:“吴邪呢,他在吗?”
王胖子赶紧让出身位来,原本打算晚上去觅食的计划也取消了。
“瞧我这,快进来,天真在书房里,淋了场雨昨晚上回来就感冒发烧,刚好一点就进了书房,也不知道在干嘛……”
王胖子边说边在前面带路,引着秋晚月和纪景过天井,一路进了门厅。
左侧亮着灯光小房间就是书房,王胖子抬手指了指,无声示意吴邪还在里面。
秋晚月侧头,对着纪景道:“阿景,你就在外面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