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碧霄宫，元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开门见山地问向宋小鱼，“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朕？”

出门后的宋小鱼还在一抽一抽地小声哭着，听闻此言，她面带委屈地看向元策。

“我不懂陛下此言何意？”

元策压低声音说道:“三年前岭南大灾，死伤无数，那种阴气旺盛之地，朕不信你爹会允许你一个小孩子偷偷跑去那种地方。”

宋小鱼耐心地向他解释，“都说了我当年调皮捣蛋、不服管教，偷偷随货车去岭南时，我爹对此并不知情。如果他知道我在车上，肯定不会准我同行，没准儿还会揍我一顿。”

见元策对此仍有疑虑，宋小鱼跺脚说道:“你若觉得我在说谎，就写信给我爹，问问他，三年前他奉旨去岭南救灾时，我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到底给他惹出多少麻烦。”

宋小鱼说得有鼻子有眼，元策倒不好再咄咄逼人的追问下去。

只是心中仍然有所怀疑，宋小鱼方才在太后面前哭得那么凄惨难过，就好像死难者中，有她的至亲一样。

“陛下，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为何会在太后面前难过落泪？”

宋小鱼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语带哽咽道:“若当时你与我一样亲赴现场，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放眼望去，整个灾区几乎找不到一个活口，所有的人全都死了，断肢残臂、面目全非。朝廷直到现在还没统计出亡者名单，并非陛下统领无方，而是很多死者丧命的时候，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似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之事，宋小鱼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噼哩啪啦往下掉。

她这一哭，元策也就没了继续追问的兴致。

也许是他多心了，才将事情想得过于复杂。

宋小鱼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自幼娇生惯养、调皮捣蛋。

因为好奇而看到岭南受灾之后的惨状，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也是人之常情。

见宋小鱼还在不停地落泪，元策低低叹了口气。

抽出丝帕，亲自帮她擦去泪水。

“朕刚刚一时情急，说话的语气有点重了，你听听就好，千万别往心里去。”

元策很少向人道歉，宋小鱼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

回隐风居途中，元策又问:“既然三年前你去了现场，能不能给朕仔细讲一讲当时的情况？”

宋小鱼闷声闷气地说:“没什么好讲的，所见之处，除了泥石流过境留下的痕迹，便是无数受灾百姓的尸体。”

瞥了元策一眼，宋小鱼又说:“如无意外，太后要找的沈家母女，也在那些尸体之中。沈夫人和沈小姐作为流放犯，十之八、九被安排在矿区做劳工。而受灾最严重的，便是位于岭南最北部的铁矿区。”

元策听得心如刀绞。

不愿相信，当年那个唤他太子哥哥，还要给他做门神来保护他的小丫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竟会死得那么凄惨。

可是，沈晚卿真的死了吗？

为何直觉告诉元策，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还在世上的哪个角落快乐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