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麻烦……以前你写了那么多报告,不是都挺顺溜的吗,呼呼啦啦一下就写好了!”
教导员不知道该怎么给刘振华说明其中的区别。
以前写的顺溜是因为暗些事他都一点不落地亲自参与了,所有的细节都知道,然后该肯定和该反思的地方,只要和刘振华商量妥当,那下笔的确是很快。
但这个汇报,教导员两眼一抹黑,全都得靠刘振华给他讲。
而且这不是还牵扯到对老搭档的调查,所以他才特别的慎重,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表述不准确,或者用词不恰当,到时候给刘振徒增麻烦,起到了相反的作用,那就不好了……
“行吧,具体是哪块你不清楚?”
刘振华自己也明白这份报告的重要性。
尤其是知道自己的老搭档绝对不会害自己,肯定是尽力帮忙维护,所以也认真了起来。
教导员不清楚的地方其实和简答。
一场战斗的发生和结束,和任何一件事没什么差别,大体上都是起因、经过、结果三个部分。
对应过来就是战斗动机、战斗过程、战斗结果。
结果大家都很清楚,不用多说。教导员想知道的只要是关于战斗起因和经过的问题。
刘振华的错误说白了,就是擅自调动部队战斗和擅离职守。
但如果能在战斗起因和经过上下点功夫,那说不定就能有理有据地含糊过去!
刘振华想了想,觉得还是从头说,让教导员自己看哪些能用进去。
他的语气极为平静,叙述得极为客观。从下大雨山上爆发融雪性洪水开始,再到野狼,再到芦苇荡中的叛军。把自己知道的和能记得的全都告诉了教导员。
两人在门口一个说一个记。
不知道旁边的窝子里的整个一班早就醒了,全都伸长了脖子,听得津津有味……
当听到最后战友牺牲的时候,又恨地举起拳头想要砸墙!
“就这么多!”
刘振华也不嫌地上土大。
说完后长舒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行,这样我就清楚多了!”
教导员合上笔记本说道。
刘振华慢悠悠地叫住他,往地窝子里瞥了一眼,然后招招手,压低声音说道:
“那群小子早就醒了,我还几句话和你说。”
“咋啦,这么神神秘秘的?”
刘振华脸上闪过少有的愧疚之色,说道:
“我知道你老哥是想帮我!但有些事咱必须得实事求是,不能模糊了。叛军当时已经撤离,这是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的。我再带人捉过去打,就是为了报仇。哪里会有什么战斗胶着,无法撤出?你要是这么写了,将来要是再追查下来,连你的前途都影响了,那咱这沙梁子垦区还咋办?”
沉吟了片刻,却又接着说道:
“后爹后娘再疼孩子,那也不是亲生的!就算是我这次不枪毙,估计也得脱军装回老家。到时候看看团长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唉,后话不提!但不管咋说,你是绝对一点都没掺和这件事,所以绝对得清清白白的,领着这群小子把垦区继续建设下去!”
说到动情处,刘振华很是不舍地看了看周围。
现在是春暖花开。
刚来的时候,众人瑟缩在雪墙下渡过的那些昼夜,还历历在目。
从一个连队,扩编成了营部。
垦区还成了全新疆唯一一个机耕队试点。
可以说是兵强马壮,蒸蒸日上!
从白手起家,到现在这地步,刘振华还真没想过自己付出了多少,有多难。只是觉得有些事是真不容易,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要是就这么走了,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好像自己是个逃兵!
教导员郑重其事地说道:
“老刘你放心,我和你保证。不管这次结果咋样,垦区都肯定会越来越好!这么大的戈壁滩,寸草不生,都是咱们一点一点攒出来的家业。说白了,也就是我没有……要是有,我估计对老婆还没对垦区一半上心!”
“哈哈哈!”
说完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司号员很是应景地吹响了结束午休的号声。
“我还是带着他们去干活儿,你一定……”
“行啦行啦,说了八百遍了,耳朵都起茧子了!”
刘振华极不耐烦地说道。
这会儿他却是有了点困意。
想着刚好一班的那群小子们要出去干活儿了,自己回去一个人还能清清闲的休息休息。
刚在小床上躺下没多久,一班长去而复返:
“营长,来人了!”
刘振华困意上头,迷迷糊糊地问道:
“谁来了?”
一班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