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灯火寥落,这个时间小二都睡了。
到处静悄悄的,但是司献春抱着被子和枕头,安安稳稳站在门口。
顾蜜如一瞬间心中敲门声如擂鼓,简直要破门而入。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
就这么和司献春对视着。
司献春先开口说:“我可以进去和你一起睡吗?换地方,我睡不好。”
他这句话不知道站在这里,在心中重复了多少遍,说出来的非常流畅。
仿佛理所当然。
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忐忑,多么害怕。
他太害怕被拒绝了。
顾蜜如看着他,看他浅蓝的眼睛在暖黄的烛光之中,闪烁着一眼见底的不安,看着他纯白的卷发贴在侧脸,温顺而纯真。
但他又很执拗。
好像今天顾蜜如不开这扇门,他就要一直站在这里,静静地站成一尊雕像,站到地老天荒。
“为什么?”顾蜜如问。
为什么非要这样,就过你自己的生活不好吗?喜欢我有什么用呢,我只是个过客。
我注定无法停留。
“就这一晚不行吗?”司献春抿了抿唇,看着顾蜜如说:“就这一晚,我什么都不做。”
他说得意思是,他不会半夜三更的方便把顾蜜如吵醒。
但是这话听上去就像是一个渣男在说,我只蹭蹭不进去。
顾蜜如被这种反差弄得“噗嗤”笑了。
笑了之后的情绪就收不住了,行为也开始不由得理智去控制了。
就一夜而已。心中“笃笃”不停的,像魔鬼一样说:“答应他吧,就一夜而已,他说了什么都不做啊。”
那是司献春噩梦开始的地方。
顾蜜如还剩下半个月的寿命的时候,司献春背着她偷偷回去了一趟司家。
“陈老不必为我伤心,至于我夫君他很快就会想通的。”
整个屋子里都萦绕着一股苦药味,司献春照顾顾蜜如的同时,实在是没有精力回自己的房间,索性就抱了被子睡在顾蜜如的脚踏上。
可是顾蜜如看着这些钱,看着司献春发抖的手,却忍不住热泪盈眶。
然后在司献春不在的时候,顾蜜如单独和陈老谈了谈。
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因为司家输不起,因为司靖柔的事情在前,再闹出丑闻,对生意的影响也无法预估。有的是人对司家的家业虎视眈眈,巴不得司家出点什么事儿。
他的自毁值已经降到了百分之零。
翠莲和陈老把他给扶起来,顾蜜如就在里间已经听到了,她闭了闭眼睛,没有出声。
他没有带帷帽。就只是装扮好了自己,按照顾蜜如说的那样挺直胸膛,迈入了司家的正厅。
他的肩膀有些轻微地晃动,但是他半步都没有退。
但是他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顾蜜如,司献春就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系统还很无辜:【我那不是想让你死得难看一点,好让司献春对你没什么留恋吗。】
他不能退。
就只有那一晚跟顾蜜如睡在一起。
只要三四天人就会脱相,是一种在未来世界空气传播的病毒,到最后所有的内脏衰竭而死。
司献春从没有问过顾蜜如来自哪里,没有问过她是谁,是怎么取代了他原先的妻子。
但是他又什么都做了,他坚决不肯放弃顾蜜如。
用布巾给顾蜜如擦嘴角,整个人都是抖的,看上去害怕极了。
笑完之后顾蜜如又迅速把笑收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子。
顾蜜如想着用这两个月的时间跟司献春相处一阵子,给他一些心理准备。
顾蜜如说:“陈老放心,我夫君的身体一直需要调理,你就一直住在这儿,我夫君比我心善,他是绝对不会赶你走的。”
他已经学会制作一些大件,诸如屏风之类的。司献春因为手越来越熟,并且急需用钱,所以他常常是一夜就只休息一两个时辰。
然后司献春就得到了一个顾蜜如得了肺痨的消息。
司家的人全部都在正厅,他们没有一个人能看得起司献春。就算是司献春打扮得人模狗样,他也照样被一家子人轮番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