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竖直了耳朵,想听听李伴爷有什么高论,可李伴爷似乎有意隐瞒,旁人是半个字都没听到。
“怎么样钱鼠爷,宽限三天,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没人知道李伴爷在钱鼠爷耳畔嘀咕什么,只知道钱鼠爷的脸色变了,变得很古怪,说不清楚是害怕多一些,还是吃惊占了大头。
“李伴爷,有你的啊!”
“看来以前是我看走眼了。”
钱鼠爷回过头看着依旧嬉皮笑脸,满脸谄媚的李伴爷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滴溜溜的一双小眼睛,透着凶狠。
“哪敢啊,都说钱鼠爷仗义,这次多谢钱鼠爷给面儿。”
李九一双手抱拳,腰杆都快弯道地上去了,似乎真的在那一刻变成了街坊四邻拿来取乐的伴爷。
“我们走。”
钱鼠爷一挥手,带着人就快步离开了老东门胡同,就像是这狭窄的胡同里,藏着一只老猫,一只能一口咬死钱鼠爷这只大耗子的老猫似的。
“钱鼠爷您慢走,三天之后肯定给您答复。”
李伴爷直起身,奋力挥舞着胳膊,两个干员也顺势放了陈婶。
街坊四邻纷纷上前去慰问陈秀一家,却是谁都没有在意李九一,似乎李九一一辈子都是吊儿郎当的李伴爷。
“九一哥谢谢你。”
陈秀擦了擦眼泪,走到了李九一跟前,低着头却生生说着,俏脸上感激和愧疚的神情不断交错。
“谢什么谢!”
“三天拿出一万块,我们那有一万块,等着睡大街吧!”
陈婶狠狠瞪了一眼李九一,很不满李九一的擅做主张,说完拽着陈秀就进了屋,还不忘砰的一声把院门给关的严严实实,就像是全然忘了李九一替他们解围的那茬。
看着陈秀家关起的院门,李九一没有跳脚更没有骂娘,只是笑了笑,想起了老爹念叨的一句话。
‘小九,别人都说我李瞎子一辈子看不到美丑,可要我老头子说啊,这满大街都是瞎子。’老东门胡同口,一辆小汽车悄然离去,很快就混入了车流,像是一滴雨水落到了小河里,就连那一圈细微的波澜,都很快消散了下去。
“赵叔,这就完了?”
汽车里,冯清欢愤愤不平的握着拳头,显然很不满意这一处狸猫换太子的草草收场。
“冯小姐,你也不要心急,虽然没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可至少让我看到了,那小子不简单。”
“三言两语能逼的钱鼠爷让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赵庆丰双手交错,十根手指头轻轻扣动,眼眸里那猎人追捕猎物的灼热之色,骤然浓郁了起来。
“是啊,那小子说了什么话,让钱鼠爷让步了?”
“难道钱鼠爷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冯清欢眨着好奇的眼眸,盯着赵庆丰追问。
“哈哈,这事恐怕只有天知地知,他两知道了。”
车窗外,英军占据天津卫时栽种的梧桐,全都黄了叶,片片枫叶打着旋儿的往下落,一直飘到了东北隅东门墙根下的水沟里,扑通一声,掀起了大片的涟漪。
“唉,都来瞅瞅看看嘞!”
“正宗乾隆爷御笔亲题的折扇,如假包换啊!”
墙根脚下,寒风扑来,李九一往不大的一片日光里缩了缩身子。
突兀,日光被一片人影遮挡了下去,风起吹得屋檐上零星碎雪扑簌簌往下掉,打在脸上针扎似的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