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音,去找她吧,一千年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该解脱了。”
身缠无数荆棘的女子只一瞬间便挣脱了重重枷锁,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被一道白光笼罩,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晚上十点左右,狂风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空中突然迸出一道惊雷,随即大雨滂沱如珠子般坠落,只一瞬便铺散开遮天的雨幕,噼里啪啦吵得教室中人不得安生。
两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教室之外,悬浮于虚空之中,在这苍茫的夜色中,不知在寻找什么。
黑无常目光扫视片刻,最终落到了教室中正在收拾东西的女孩儿身上。
苏流音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温声道:“就是她吗?”
“嗯。”
“她叫什么?”
“白芷。”
在两人简短的交谈声中,白芷已是咬牙顶着书本从教室之中冲了出去。
“去吧。”黑无常目光追随着白芷,惜字如金。
苏流音却明白她的意思,稍一点头,转瞬消失于她的身侧。
或许是因为风大雨大,也或许是因为着实已经太晚,此时的校园中已不见一人,只有道路两旁微弱的灯光在风雨中恍惚摇曳。
白芷心中有些不安,小时候看的鬼片内容像放幻灯片般在脑海中闪现,吓得她不自觉跑了起来。
可越急便越容易出错,这还没跑多少路呢,白芷便脚下打滑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头顶遮雨的书本也没拿牢,因着惯性被甩出去老远,啪嗒一声掉落在不远处。
看着毛躁的女孩儿,苏流音并未直接出现在她的面前,而是降落于不远处,缓缓向她走去:“你没事吧?”
“没事的……”下意识说出没事的白芷,却在看到苏流音后瞬间变了声调,那般声嘶力竭似是要把喉咙喊破,“别过来,你别过来!我可从来没有害过人,你别来害我!”
也不怪白芷会如此害怕。
此时的苏流音以长发覆面,黑发如柱垂于脚踝,一袭白衣袅袅,似蝉翼般轻薄,明明置身风雨之中,却仿佛有透明的屏障将她与风雨阻隔,浑身上下不见一点湿意。
任是换了哪个普通人见了,都不可能心平气和。
而且苏流音每近白芷一分,她身上的寒意便加重一分。
随着苏流音的愈来愈近,白芷的衣衫竟渐渐凝结出了冰霜。要知道,现在可是六月三伏天气,怎么会好端端地身上凝霜。
苏流音透过浓密地黑发打量了白芷一眼,在临近她时却越过了她,走向了被她扔出去的书本,俯身将它们一一拾起。
白芷看的有些傻眼,鬼还会帮人捡东西吗?
不及白芷多想,苏流音带着笑意的清婉声音再次响起,在这漆黑的雨夜中竟分外空灵,仿佛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别怕,我也没害过人。”
“……”为什么只否认害人,不否认是鬼啊!白芷呼吸一窒,只觉脑仁突然似针扎般生疼,还未及有什么反应便两眼发黑彻彻底底晕了过去。
苏流音:“……”她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黑无常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身旁,她俯身将地上晕过去的白芷背起。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苏流音总觉得黑无常刚刚好像瞪了自己一眼。
“走吧。”黑无常淡漠道。白光起,三人转瞬消失于雨幕中。
不知过了多久,白芷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虽然盖着被子,身上却依旧冷得难受。
掀开被子,她不由得面部有些抽搐,只见满是泥水的衣服完好的穿在自己身上,因着它的缘故,连她身下的褥子都似要滴出水来。
望着那圈圈泥渍铺染开来化成土色的花,她只得在心中宽慰自己,花朵也是需要泥土与水才能绽放的。
“你醒了?”
此刻的苏流音一袭白衣,眉目如画,如水的眸子澄澈如湛蓝的湖水,唇角勾勒出一抹清浅笑意,泼墨般的青丝自双肩垂落,虽无风而摇曳。
她就仿若从那水墨丹青中走出来的女子,清清复泠泠,意远自风雅。
“嗯。”白芷呆呆应了一声,愣愣地看着苏流音只觉脑袋有些宕机,想不通现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昨晚她竟是被这样一个女子吓晕过去了吗,这又是哪儿,她家吗,是她把自己带到这里的吗?
有太多太多的疑问萦绕于心,白芷最终却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呵。”苏流音勾起一抹浅笑,微微侧身望向了窗外,抬手轻触散落的阳光,眸心清亮而悠远,“我不是人,也不算鬼,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算是什么。”
白芷以为自己听到答案会非常的慌乱害怕,可是在苏流音毫无隐瞒的告诉她后,她竟极其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虽然她从小就怕鬼,可是不知为何,面对苏流音,她竟毫无惧意,甚至还有些好奇。
“那你会法术吗?”白芷想起了昨晚的画面,这人于风雨中衣袂翩跹,自有股风雅之态。
“会一点,但不可示人。”苏流音点点头,并没有多说。
白芷默,不可示人你昨晚还让我看到,难道我在你眼里不算人吗?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白芷细细打量着苏流音,昨晚的相遇,恐怕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