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珠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甚是心疼道:“怎么出去一个晚上,眼睛就肿了?”
燕娇一听她提起这事,不免想起昨日夜黑风高,那白菜地上方立着一个黑不隆冬的大物,当即甩了甩头,把脑袋埋在被子里,闷闷出声,“无事,等、等太医来叫我。”
壶珠一脸奇怪地看着用被子把头紧紧捂住的燕娇,这是怎么了?
……
是夜。
西华大街之上,三匹骏马飞驰,当先一人身着墨蓝金线祥云纹衣裳,身下骏马上覆紫色罩袍,上绣一个大字“谢”。
几人一路向东而至金珠巷,巷子一片沉寂,只闻得阵阵马蹄声响。
三人至谢府门前,翻身下马,步履匆匆,径直往谢央的三牙屋走去。
谢奇一扭头,见了这几人,眉头一拧,冲当先一人一拱手,便倚靠在栏杆上。
当先一人略点点头,走到谢央身旁,见他面上覆着一本书,脚步微顿。
谢央听到声音,缓缓直起身子,将书拿下,看向来人,“如何?”
“正如兄长所料,益州官员贪腐,多是余王派系,我们派人透露给裴寂,并未被他察觉。”
谢央正了正身子,沉吟道:“他倒未必不会察觉,只是如今顾不上给他传递消息的人罢了。”
谢宸一怔,旋即回道:“兄长放心,尾巴都让我扫得干净,不会让他查到兄长的。”
谢央点点头,瞧了他一眼,问道:“你从哪儿过来的?”
谢宸摸摸鼻子,知道这位兄长定是闻到他身上的脂粉香了,他不敢说话,被谢央盯得紧了,才回道:“我这不是怕被人发现,就绕了路嘛。”
谢央嗤了一声,“绕去了平乐坊?”
谢宸抿着唇,不敢再言,谢央打量起他的衣裳,叹了一声,“还特意沐浴更衣一番?”
谢宸耳尖一红,转移话题道:“听说太子在查舅父?”
他刚从益州归来,便得知太子在查林氏,还去找了舅舅,他心下不免担忧,不知太子是否起疑,因不敢说林氏,生怕触了兄长伤心事,便问了这一句。
谢央看着他,目光很冷,说:“何人是舅父?”
谢宸一凛,“李……”
他看到谢央眉目一厉,不敢多言。
“你记着,这京中,你唯一的亲人便是我谢央,京中唯有乌东谢氏。”谢央的声音冷得令人发颤,到最后,才缓声道:“而你我的舅父在乌东。”
“是!”谢宸躬身道。
他抬起眼,见谢央冷着眸子,放在膝上的手有些用力,致使发白。
谢宸心下一叹,有的时候,他觉得这位兄长太过冷情,自从十五年前兄长到了乌东,真就将山阴谢氏彻底从他身上剜除,只剩下乌东谢家子。
可他也明白,兄长这是避祸,也是为他们乌东谢家避祸,其实兄长他也是最至情之人。
谢宸想到什么,抬起头同他道:“哦,对了,兄长,说起来,还有一事奇怪,我从益州回来,沿途路上,发现失踪女子甚多,大多在二八年华。”
谢央放在膝上的手一紧,谢宸说:“这些女子不知……”
他看了谢央的脸色,继续道:“是否会和当年金院一般?”
不过一瞬,谢央松开手,面上无甚波澜,又听他道:“只是,除了女子,还有孩童失踪,倒是又有些不同。”
谢央眉头一紧,只道:“你去查此事,看看是否有人偷运至京城。”
“是。”
谢宸应下此事,兄弟二人又说了些话,谢宸才踏着月色离去。
只当屋子沉寂下来之时,谢央便弯了身子,低垂着头,看着自己泛白的双手。
过了十五年,他们还在建另一个金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