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走后,越盈又和同事们欢言一会儿,便叫了代驾离开。
代驾司机非常健谈,关上车门就开始叭叭,从地址到家庭,一路不带停。心累的越盈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仅时不时随口敷衍几句。
司机感受到越盈的不情愿,说了两句亦是噤下声。
耳边终于清静,越盈卸下白日特有的、名为律师的坚毅外壳,侧首看向窗外。
夜空无星徒有月。城市的光污染太强,星星稍纵即逝,像是染上一层擦不掉的灰尘,在众多光芒之下黯然失色。
男人半敛唇角,稍显冷倦,神色间尽是疏离,连笑都不达眼底的模样,仿若高悬于空的一钩弯月,在脑海里越发清晰。
意想不到的幻视令越盈有些惊慌,她移开视线,看向摆在膝上的黑屏着的手机,试图撇开这缕莫名的思念。
窗外暗云浮过,徐徐遮住弯月,停留片刻再度悠悠略过。
越盈视线无意一抬,蓦地停止。
一遮一掩后,那钩弯月竟越发明亮,似是打磨擦拭,彻底散发出应有的光芒。
匆匆,往事随风而过。
当年她做的狠绝,好似不想今后反悔,近乎删掉了所有有关燕行的事物。
尽管过往烟消云散,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可光是云烟,也够越盈无限回味。
彼时正是年少轻狂、无需顾虑的年纪。
她无忧无虑,像猛烈燃烧的烛火,向梦想奋力拼搏。
而途中,偶遇到恣意张扬的燕行。
那时的他风华正茂,不似如今这般冷淡。
爽朗如清风拂面,温柔如繁星满天。
惊艳她整个青春岁月。
答应表白后,她一整晚没睡,全在盘算关于他们的明天。
可意外往往比明天来的更快。
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再度翻涌而上,越盈小幅度咬了咬唇,不愿多看,闭上眼假寐。
过了好一会儿,反扣着的手机一震。
她翻过来查看,发现团队群有人她。
——言尽于此(6)
盛平:【月亮比月色美,小越你到家没?】
盛平向来绅士且考虑周到,每次饭局完,他都会一个一个询问是否到家,至到全员报平安结束,他才能彻底放下心。
实习加工作快三年,越盈也算小有积蓄。在立根律所办事一个月的时候,感受到良好的企业氛围,今后也没有独立出去的想法,索性在偏僻的郊区买了一间房。
即便离市中心要开近一个半小时左右的距离,上下班略有不便,但好歹,她有了一个家。
越盈唇角弯起:【还没,正在车上,全速行驶。】
盛平回复迅速:【[ok]到了记得报告一声。】
越盈:【好哒,老盛老师!】
盛平:【“老”字就不需要啦[擦汗]】
越盈“噗嗤”一声,萦绕于心的忧伤在这顿打岔下消散不少。
不料还未等越盈熄屏放下,掌心又传来一阵颤动。
她切到另一人的聊天界面。
何初曼:【宝儿,你还好么?[紧张]】
越盈歪了下头,回复:【挺好的呀】
何初曼:【真的?】
越盈:【真的!千真万确!】
过了几秒,何初曼再没回复。正当越盈思忖着自己的措辞是不是哪里有问题的时候,一同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越盈一惊。
于是手机在无数尝试挽留的动作之下,巧妙地掉入车座缝隙当中。
越盈懊恼的挠头,而后伸出手,从各种角度尝试一遍,最后找出可以掏到的可能性最高的角度,探出整个身躯去够。
在此期间,越盈时不时能听到颤抖、彩铃、短信来电的声音。
越盈抿紧唇,心中愈发着急。
等再次捞起时,何初曼早已挂断电话,且发了一长串的消息。
何初曼:【你咋不接电话呀!?】
何初曼:【宝儿,你是不是在哭?】
看微信不回话,于是用短信又发了几条。
何初曼:【肯定是那个男人惹哭了你,气死我了!好好跟他解释案情,竟然对你这种态度!】
何初曼:【可是转头想想,在一个刑警前质疑他的专业能力,确实不太礼貌,而且我感觉……你们好像之前认识。】
何初曼:【你们是什么关系呀?当然,你要是不想说,就当我没说】
一系列消息难掩关心,却也不是好奇。
越盈没有立即回复她,而是再次反扣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