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盈眉头微挑,接起下一个话题:“据警方调查,彭修然在2月14号的时候,揽着一个女子进了酒吧,并且有人在2月14号晚上八点左右,在表白墙上曝光此事。隔天上午你去找他对峙,能具体讲下你对峙的内容吗?”
“当天我去找彭修然对峙,然后他……”这件事仿佛唤起了虞寄痛苦的回忆,她面色惨白,哽咽一声,随即低头扶额,“对不起律师,我现在不太想谈这事。”
之后的审问不太顺利。
用亲情撬开的心门,又被恋情上的伤痛给焊了回去。就算越盈挑出了几个相对轻松且温馨的话题,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
越盈明白虞寄对她仍有所隐瞒,往后的审问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于是选择暂且放弃。
待她找到更多证据后,再来审问也还来得及。
越盈走出会见室,余光里看到一个身影。
越盈困惑地唔了声,扭头望去。
燕行身姿挺拔地伫立在墙边,神色一如既往的冷倦。见她出来,眸中难得划过一丝惊讶,似是没想到她的审问时间会这么短。
越盈:“怎么没走?”
燕行收敛眉眼:“一时半会闲着没事,索性送佛送到西。”
口吻倦怠,尾音拖长。一个普普通通的谚语,硬是被说出了一股骂人味。
越盈稍显尴尬,毕竟周末还麻烦别人的人是她。
不过好在尴尬没持续多久,燕行懒懒散散地接着问:“怎么这么快?是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越盈轻咳一声,解释道:“虞寄的态度不太配合,往后也问不出什么了,索性直接结束比较好。继续问下去可能会拉低她对我的好感,会对接下来的第二次会见很不利。”
燕行闻言若有所思。
二人走了一段路。
半晌,燕行说出自己对于此案件的推测。
“虞寄曾被道德绑架,又被施暴勒索,有着强烈的犯罪因素。而且从现在的证据来看,凶器、监控、被害时间、全部指向虞寄。就算你花费时间调查,虞寄也基本很难逃脱嫌疑。即便这样你也要查吗?”
越盈脚步不停,神色自若地回答:“当然,维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这本就是辩护律师的职责。有很多凶手犯罪,并不是因为贪财或一时兴起。世界上没那么多反社会人格,凶手行凶大多为积怨已久。我看了案件卷宗,听了虞寄的想法,认为有辩护的余地。所以即便虞寄有罪,我也要为她争取最佳利益,让法官从轻处罚。”
皮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缓缓地,带有讶异地,又带有深思地放慢。
在越盈心生奇怪,回望之前,又加快脚步跟上。
燕行侧目,认真凝视着越盈:“你好像变了很多。”
还不待越盈扬起微笑认同。
他又补充一句:“却又好像没变。”
随后也没给越盈开口的机会,燕行忽然脚底生风。
越盈楞楞看着那个欣长的背影,突地面色着急:“燕警官,厕所在哪里啊!?刚才水喝太多了,很急!”
已然变得很小的背影一顿,“找尿检完的江奇!”
声音颇有点气急败坏。
好在越盈兜兜转转没多久,正巧碰上了江奇。
他热情地领着越盈找到了厕所。二人甚至还短暂地抽空,交换了微信。
解决完,越盈左顾右盼,发现看守所里已然不见燕行的身影。
越盈来到前台。
“警官,你知道燕警官去哪儿了吗?”
接待警官带着一些歉意,“抱歉越律师,燕警官已经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越盈恍神一瞬,随即面色如常地对接待警官说没关系。
出了看守所大门,风掺杂着细雨刮过脸颊,带来丝丝凉意。
越盈这才有些实感,意识到一个事实。
燕行早已不会再慵懒地倚在墙边等待她了。
越盈轻晒。
似是笑自己自作多情,又似是笑自己仍留有余念。
她发给燕行一条告知离开的短信,而后毫不留念,大步流星地扬长而去。
等越盈的身影完全没入雾雨之中,燕行才从看守所的角落里出来。
他看着越盈离去的方向,凤眸中的情绪晦涩不清。
燕行掏出刚才颤动过的手机。
——[燕警官,看您不在,我就先回去了,感谢您今天的帮助。]
薄唇缓缓扯起,蕴含着的韵味嘲讽至极。
这点倒是也一点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