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姑娘,就在一个时辰前,脱了他裤衩
一股难以言状的憋屈,再次涌上眉间,他缓缓吁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竟是揩下一掌心的汗。
随侍瞧着朱赟这般情形,一阵愕然,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容语雅间,发出无声的询问。
朱赟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瞅了暗卫一眼,摆了摆手,做出了个放弃的手势。
暗卫一向听令行事,倒是没什么表情,随侍却是将眼珠子瞪得极大,满脸的不解。
朱赟瞥见他那混不溜秋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朝他踹过去,再次将他踹去角落里。
朱赟出了一口气,这才好受一些,转身倚靠长案,盯着那一壶花酒愣神,顿了片刻,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饮尽,热辣辣的酒液滑下肚膛,终于将憋在肺腑的浊气吐出。
他捏着那精致的青花瓷杯,轻轻闷出一声笑。
还能跟个姑娘计较不成。
隔壁的雅间内,容语将覆在胸前的绸带解开,重新穿上那身素衫。
她垂下目,盯着沈灿那身粉色的襦裙,出了神。烛火幽黯,四下寂然,昏昏暗暗的光芒如同迷雾将她包裹。
她出身山野,自小习武,极少做女儿装扮,此时此刻,对着那身襦裙,无从下手。
费了一番功夫,先将粉色绣碎花的襦裙系在胸前,又将那同色绣襕边的宽衫穿上,沈灿身量比容语略矮,又稍显丰腴,这么一来,这身裙衫穿在容语身上,正好合适。随后她又易容成沈灿的模样,将人藏在床下,迅速折出雅间。
时间紧迫,容语如常阔步前行,走了一小段,恍觉不对,连忙收住脚,双手掂着宽大的袖口,合在腹前,学着女儿家温柔的样子,挤出一生硬的笑容,不紧不慢往下步去。
朱赟躲在雅间内,盯着她那别扭的姿态笑得腹痛。
容语提着裙摆下来三楼,绕过廊柱,来到宽台前,却见宽台上站着一名女子,并一执事官,还有一女婢捧着笔墨纸砚跪在地上抽抽搭搭。
那女婢容语识得,正是沈灿的侍女,想是她来晚了些,双方起了争执。
女婢率先发现了她,失声唤道,“我家姑娘来了,我家姑娘来了,不过是晚了一会会,还请大人给个机会。”
一时目光如箭矢般扫来。雅间内一片嗡然。
容语目视前方,提裙拾级而上。
她先朝正北雅间内的评审福身一拜,又转身对执事官施了一礼,从容道,“抱歉,我腹中不适,耽搁了时辰,还望您见谅。”她故意压低了嗓音。
不等执事官回答,旁边一身着鹅黄裙衫的女子轻蔑一笑,“都等了你快半刻钟了,依着规矩,你该淘汰”
容语看了她一眼,认出她就是周如沁所说那位苏州守备的女儿苏淑云。
第三轮采取的是两两相校的方式。而苏淑云与沈灿恰恰是最后两位。
容语瞥了一眼台角的铜漏,看向执事官,“大人,第三轮书法比试,每两位姑娘限一刻钟,巳时初刻起,午时初刻结束,眼下还在这个时段内,便算不得耽搁。”
执事官是柳云的人,嘴角牵了牵,看了一眼苏淑云,见她十分不耐烦,便语气冰冷道,“这是采选皇子妃,姑娘晚了一会儿便是大不敬,不治你的罪已是格外开恩,我看姑娘还是识趣些,快些归位,别耽搁第四轮比试”
沈灿不过一商户女,打着孔家义女身份过来沾光,露个脸已经不错了。
他话音一落,头顶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痛得他皱了下眉,暗想谁这么不长眼,扭头怒目而望,却见小王爷朱赟吊儿郎当靠在围栏处,眼神凉凉看着他。
执事官下了一跳,连忙换了一副神色,小心翼翼问,“小王爷,您这是何意?”
朱赟手里掂着几颗桃核,面色平静,又不可一世道,
“就是让沈姑娘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