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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阳皇宫,九根巨大的蟠龙柱,在修葺之后,已然是栩栩如生,远远观去,若非是有蟠柱困锁,说不得要立即腾飞入云。
御道之上,偶有小国使臣战战兢兢,只知跟着侍卫垂头慢行,恐惊了天人。
停下脚步,徐桥正环顾看着,却在这时,听见了一道不合时宜的骂咧声,虽暴躁,却熟悉无比。
“老子做了二十多年的护卫头子,嘿,到了你这一代,算是断香火了!”
长阳皇宫的角落,作为御卫统领的孙勋,正拿着鞋拔子,不断抽在一个少年身上。
“孙叔,大白天又打孩子呢。”
“诶,闲着也是闲着……啊,殿下回宫了——”
一脚踹开儿子,孙勋急忙跑了过来,不忘嘱咐下属去报喜。
“殿下出征之后,我每日都睡不着,不当值的时候,就跑去城外的菩提庙,为殿下祈福安康。殿下是我看着长大的,殿下三岁那年,我还偷偷给殿下带了两坛酒。”
“孙叔,我父皇呢。”
说到正事,孙勋停止了嬉笑,急忙认真开口。
“这两日刚好北原王入京,陛下又和北原王跑出去了,或许是……去了袁公爷的忠义山。”
“父皇说过,正因为袁公爷的忠义,才在乱世之中,给了他一盏明灯。”
“自然,上到兵吏,下到百姓,都对袁公爷敬佩无比。”孙勋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什么。
“啊对了,北原王的那位嫡子,这次也跟着来了。似是知道了殿下回京,刚才还派了人过来。”
“这家伙也来了?”徐桥有些闷闷。
“确是,说是在周掌柜那边的天香楼,备下了接风宴席,请殿下去赴宴……说殿下要是不去,便是却了他这个北原质子的心意,却了北原府二十万户百姓的心意。”
“他是个鸡毛的质子,一年入京八趟,赶都赶不走。”徐桥揉着额头,“这家伙的性子,真随了北原王。”
“殿下当知,北原王当初是藏了子嗣,又因为乱世不得兼顾,用北原王自个的话来说……好像是有点长歪了。”李柳在旁笑道。
徐桥面露无语,“孙叔,你派人传个话,便说今日宫中有事,本殿下来日再与他叙旧。”
“殿下的事情,便是末将的事情,末将亲自去与他说。”
“有劳孙叔。”
交代完,徐桥在阳光中转身。只这么一下,便看见了不远之处,一个端庄大气的妇人,披着得体的凤袍,满面都是欢喜,正向他走了过来。
徐桥顿了顿,声音一下哽咽。
“母后——”
他生在一个动荡不安的年月,即便在出生那日,也有敌贼杀入了成都。是他的母后,在刀兵与响箭中,将他生了下来。
父皇长年在外征战,又是他的母后,教了他成长,递给了他另一盏驱散黑暗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