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市之地,怎么都是百十万起步。
可到了古代,百年休战,一县之地人口却不足万人。
民生艰难可见一斑。
看来原主的记忆并不准确,至少不能以现代的标准衡量。
左晋明以为他是一心读书,才不知外物,“少爷,咱们源溪村在全郡算是人富物丰之地。”
……
盐矿的矿就在半身腰,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
商榷见到了地方,就直接钻进了盐洞。
内里不宽,人入需要得弯腰,内壁均是盐体,地面有碎块,应是村民凿掘内壁所遗。
盐石白透轻捻成沙,亦有坚硬如石内带暗红色的晶块,此矿属于品质较高一类的盐矿,只是不知储量如何。
寻穴探脉,商榷是外行。
根据盐洞位置,与山体高度,再结合盐石的品质来看,此地的矿脉应有些储量。
就算储量不多,至少也够开采几年。
商榷蹲在洞内打量了一番,选了些散落的盐晶用衣襟兜了,钻出洞穴。
左晋明见他出来,立即上前掺扶,“少爷想要盐石,命仆去取就是,怎可亲身涉险?”
商榷将盐石交给随行的村民,拍了拍沾着盐泥的衣摆,“无碍,此事若不亲看,如何做到心中有数?”
左晋明闻言目光一闪,隐晦地拉了拉商榷的衣角,“少爷是怕再有人旁人误食这毒盐?”
苦延村出了这等大事,虽查明病因,也有医治之方,然为防村民再私采毒盐食之,山城县定然是要将苦延村举村迁徙的,连另外两个受累的村子也会另行安置。
就算商榷有法处置这毒盐,也不应在此时提出。
要知道私盐之利,非小民可得,其他事都好说,只此项需得谨慎。
商榷明白他的担心,笑了笑,心说:有些事是必须要做的。
商榷问左晋明,“晋明,大炎国可有海域?”
左晋明回答道:“吾大炎国东与鲁国接壤,确有一面临海。”
商榷不解地问道:“即然临海,为何盐价还如此之贵?”
左晋明回道:“少爷不知,制盐工续繁琐,需时需人具巨,且盐粒怕水,运送不便,价格自然就高。”
“大炎国虽不限私盐,但制盐之法唯宁河焦氏族人掌握,余国中也唯鲁国的胶鬲夙氏族人世代制盐。”
“有传闻说当年仁圣便是得宁河焦氏与胶鬲夙氏之助,才能促成十国盟会。”
说到这里,左晋明突然压低了声音,问道:“少爷若是会制盐之法,万不可轻易外传。”
商榷听了此话,心中一惊。
这炼盐之法,他本不欲藏私,需知盐价若贱,百姓方可多制腌菜,冬岁之时就能多些可用的菜蔬。
就像酸菜,制作酸菜的初衷是为了延长蔬菜保存期限。
酸菜,古称菹,《周礼》中就有其大名。北魏的《齐民要术》,更是详细介绍了我们的祖先用菘(就是白菜)等原料腌渍酸菜的多种方法。
在《诗经》中有“中田有庐,疆场有瓜,是剥是菹,献之皇祖”的描述,据东汉许慎《说文解字》解释:“菹菜者,酸菜也”,即类似现在的酸菜,由此可见,中国酸菜的历史颇为悠久。
别看常有专家说腌菜不健康,但酸菜的出现确实改善了百姓生活。
而要制酸菜就离不开盐,盐价不降,纵有方子百姓也难改善生活。
还有那“豆腐”,如今虽无人重视,但只要盐价能降下来,像是腐乳、豆酱这类调味的副食也可让百姓的餐桌增些滋味。
而这些都离不了盐。
而且人若缺盐会身体乏力、人没精神。窑厂那边的很多苦力都有此类状况,然此时工艺粗糙,盐价太高,寻常百姓都有吃不起盐者,何况这此苦力。
以前不提,是因为不知何地产盐,如今既然知道郡内就有盐矿,不做心内不安。
但若是制盐之法事关《十国盟约》,商榷确实需要再想想。
总不能因为吃盐,坏了十国之间百年的和平。
看来这制食一事,需要先放一放了。
商榷冲左晋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红薯之事虽然暴露的时机提前了些,却也不曾打乱他的计划。
如今秋闱已过,若无意外,举人的功名定然可得。
且因水泥、红砖之事与北疆四城有了联系,有了这份保障,再加上左晋明带来的人手,相信自保应是无碍。
另有此次苦延村之行,虽只提了一个方子,但也算救民于水火,相信郡守那里也会护他一护。
等石大匠他们归来,窑场那边也要开始加班加点,烧制水泥和红砖。